Irresistible（上）
·新年快乐！
“贺武的那个新人魔剑士，小周你知道吧？”
在被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迎面击中之前，周泽楷的脑海里全是一枪穿云新装备的银武碎霜的属性表格。代表着各项属性的数字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动，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跟着方明华走出了训练室，坐在了经理办公室的沙发里。
他先是愣了愣神，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道：“嗯……江波涛？”
“对，就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就从上次对上贺武的团体赛里他的表现来看？”
“……很……麻烦啊。”一想起上次比赛里因为那位魔剑士的行动，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节奏，周泽楷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沮丧起来。
并不是对方凶猛的火力对他产生了强大的压制，相反，那位魔剑士的技能其实用得很节约。但却都准确地补在了不同来源的攻击之间衔接的空档处，最终形成的整体攻势连贯得让他无暇喘息。他能挣脱还要归功于对方的一名战斗法师的失误，如果没有那个失误，一枪穿云最终的下场简直无法想象。
“具体怎么讲？”
“全连起来了。他是……嗯……桥梁？”
按理来说，这样典型的周泽楷式发言对在场的两人来说都是难以理解的。不过大约是因为那个魔剑士的补刀得作用实在太过突出，坐在他对面的两人竟毫无障碍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经理和牧师互相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然后又接着问道：“那对上他的时候的感觉呢？”
“……好难啊”
“具体一点？”
“都被他猜到了，下一步的想法。差点都被拦住了……”大约是因为那种被看透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周泽楷难得地说出了这样的一个长句。
“那如果让江波涛换一支队伍，比如就我们轮回，你觉得他会发挥出比在贺武的时候更好的水平吗？”
“我算吗？”
“啊？”
“我……脱节？团队问题？算吗？”他努力解释了几句。
“呃……算吧算吧，就按咱们队现在这个配置，江波涛能发挥得更好吗？”
“会。”这是一个不用多加思考的、果断的回答，毕竟在第一次注意到江波涛这个选手的时候，贺武的问题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和之前的轮回一样，贺武是一个没有降级危险但也始终过八强而不入的队伍。不同于发掘了周泽楷而开始追求更高成绩的轮回，经过之前的数个赛季，贺武团队的整体氛围更趋近于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的环境对像江波涛这样的新选手的成长是相当不利的。如果江波涛能在更活跃一点的队伍出道，他必将会有更好的发展。
方明华和经理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里似乎都带着些他暂时不太能理解的下定决心。“那就他吧。”一段奇怪的沉默后，经理说。
“啊？”他从思绪中抬起头，就江波涛……什么？
“主要是最近这个脱节的问题……嗯，这个还是小方说吧，我对你们专业的问题没什么，呃，发言权。”方明华用手势打断了经理直接的发言，自己接着说了下去。“江波涛的能力小周你刚才也说了，的确是我们队伍里目前非常的，所以……如果能趁着冬季转会窗的时候，把他挖过来，下半个赛季……”
“但是……”周泽楷张了张嘴，第一次十分迫切的希望自己突然变得能言善辩起来。
“如果他能顺利融入的话，你就能专注训练了。你最近做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家也不会强求你做不喜欢的事。”
“我……”我不是不喜欢，只是……
“不过近期还是需要你们多交流互相了解一下哈……但是以后那些问题应该都可以交给他了。”
“过几天他会来一趟，到时候你们聊聊看，如果觉得合适我们再定。”
“很期待轮回今年能有进步。”
等周泽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夜已经很深了，训练室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关了门。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一个人慢吞吞地踱回了宿舍。
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然后再点开桌面上唯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比赛视频剪辑和总结文档以及针对自己问题的训练计划。
但是还有必要继续吗？他看了看手里的鼠标，有些犹豫是否应该点开。
从意识到问题他就努力——但似乎就像神枪手想学波动剑一般，职业不对，一直以来他始终没有点上那个技能点——直到最近才终于有些成效。尽管这中间他白费了不少力，也绕了许多原路。
可他这儿才刚刚发了芽，正准备悄悄努力长大让所有人都看见的时候，战队就决定移一棵树过来种在他的位置上。
这实在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两天，江波涛如约跟着贺武的战队代表来了。虽然还是训练时间，但周泽楷还是被经理拉了出来，在办公室一起接待来客。
“周队长好。”那是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男孩子。第一眼的感觉并不坏，但他还是冷淡的点了点头，就从对方身边走了过去。
“那今天顺便也面个试吧？”互相介绍之后，方明华提议道。“先聊聊你对轮回的看法吧。”
“好的，”江波涛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了平板连上了办公室的投影屏。屏幕上显示除了一份内容充实的表格，包括了轮回队伍的每个注册队员，有些细节他自己甚至都不是很清楚。
在听完江波涛的讲解后，经理让在座的队员都做个评价。轮到周泽楷时，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
“很详细，也很敏锐。”
“谢谢，我还是做了点功课的。”江波涛又朝他笑了笑，这一次他刻意地转开了视线。
“那万一最后并没能来我们队呢？”方明华又问。
“那也不是白做工啊，轮回和贺武也是对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江波涛挠了挠头又说道：“不过当然也不是每个队都这样，毕竟我也想来轮回，自然要多研究研究。”
经理和几个前辈交换了个满意的微笑，“合同的问题直接和贺武那边的人谈，小周你先带小江在附近转转，参观下？”
“训练室……”旁边的前辈连忙小声提醒他，毕竟还没签合同，还是有些事情不能那么立刻当做自己人。
“训练室就不去了吧？我还想难得有一天可以偷懒来着。”江波涛倒是很自如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接过了话，“而且以后肯定每天都要在里面泡着，今天就先算了吧？”
经理愣了下，然后哈哈一笑打发他俩出了门
他带着江波涛在俱乐部里溜溜达达，还没等他费心找话题，江波涛就先和他搭起了话
“周队长上周个人赛的时候那个陷阱真的超厉害啊，我看了好几遍才明白是从哪里开始的。”
“嗯……谢谢。”
“现在是还在训练时间？”
“对，到四点。”
“我看那边有工地但是都没声音才这么问的……最近轮回这边都在盖房子？”
“是啊。”
“是在盖后勤技术部大楼之类的东西吗？”
“不是，全部都。”
“啊……是说要盖新的大楼，让全部部门都搬进去的意思？原来的楼还挺新的呀，是人多了不够地方？”
“嗯，多了很多。”
“这样啊……我们贺武好像是因为刚建起来的时候地价便宜，房子盖得很大，一直到现在都还挺宽敞的哈哈哈哈。不过S市这边就不一样了吧。”
就这样一边问问答答一边在俱乐部里走了一整圈，虽然他全程保持着少言寡语，但因为江波涛始终没有冷场。算着时间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经理打电话来通知他们合同谈得差不多，具体事项以后再细谈，不过这就和江波涛没关系的事了。
“那各位，转会窗之后再见啦。”江波涛朝周泽楷挥了挥手，他也举起手挥了挥，但没有说那句再见。
老实说，就今天的印象来看，江波涛并没有什么让他讨厌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江波涛被从贺武挖过来是为了解决他的脱节问题，即使是在他已经默默努力着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还是认为目前选择江波涛来解决这个问题更为有效——虽然他也是这么认为——就有一种自己的努力被直接否决了的感觉。
周泽楷虽然一向温和，但骨子里其实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荣耀这条路上走下去。自然而然地，也就对江波涛产生了一点抵触的情绪。
他打开电脑，按之前的计划继续研究上一场团队赛的视频，这本该是前天的进度，但这两天他都没有打开过这个文件夹。
不管怎样，距离转会窗还有四场常规赛，在江波涛来之前，他也不该停下来。
=tbc=